徒步在美国。
跟以前组团去美国不同，自助旅【lǚ】行显而更接地气。在洛杉矶的海边【biān】骑【qí】行，在纽约中央【yāng】公园【yuán】漫步，在【zài】曼哈顿【dùn】唐人街拥挤，在【zài】麦迪逊湖边【biān】行走，在密歇【xiē】根【gēn】湖边【biān】徒步【bù】。
我很喜欢徒步，走【zǒu】过广【guǎng】东省内的很多徒【tú】步路线，还有香港麦理浩径，尼泊【bó】尔安娜普【pǔ】尔【ěr】纳环线，敦煌“玄奘之路”，等等。在美【měi】国【guó】，我最【zuì】喜【xǐ】欢【huān】的就是一个人行走在【zài】城市和乡间，感【gǎn】受自然风光与人文地理【lǐ】。
在美国【guó】街【jiē】头，有一个感觉【jiào】非常不好的，是美国的大街小巷、公【gōng】园户外，空气中都弥漫着一【yī】股股【gǔ】刺鼻【bí】的味道，那是大【dà】麻【má】的味道！
并不【bú】理解美【měi】国开【kāi】放大麻合法化的逻【luó】辑，据说是与其控【kòng】制【zhì】不了、私下交易泛滥失控【kòng】，不如通过合法途径纳入管理，政府还有【yǒu】税收收入。不知【zhī】道【dào】美国的【de】枪支管【guǎn】理还有什么样的一个【gè】逻辑。跟我一【yī】起逛街的朋友老是敦促【cù】我要【yào】注意安全，特别【bié】是晚【wǎn】上时候，说不要【yào】拿在中国的治安认知来【lái】美国玩。
很多【duō】事情在【zài】中国刚好相反。中【zhōng】国的很多【duō】事情【qíng】，在民【mín】间【jiān】大行其【qí】道，但并不可能得到【dào】法律的认可，比如民【mín】间的私人【rén】赌【dǔ】博，民间的燃放鞭炮，甚至一度的民间【jiān】的拜神【shén】活【huó】动等等。很多时【shí】候就【jiù】采取擦边球，有时候管【guǎn】，有时【shí】候不管【guǎn】，或【huò】者是【shì】出事就管，不出事不管。很多规定，中间【jiān】有很多灰色地带，就给实际操【cāo】作【zuò】，也会留下很多灰色空间【jiān】。
今年是美国大选年，自然离【lí】不开美国大选的【de】话【huà】题【tí】。接触【chù】的几个出租车司【sī】机，他们都愿意选川普【pǔ】。一个在【zài】洛杉【shān】矶做Uber的【de】司机【jī】说，他【tā】原来在好【hǎo】莱坞工作，因为参与游行【háng】，被老板解雇。他本来可【kě】以领取失业补贴，但民【mín】主【zhǔ】党【dǎng】的政府把【bǎ】钱补贴给了流【liú】浪汉，就没有【yǒu】钱给到正常的失业者。他解释说【shuō】，这么一来，流【liú】浪汉就越来越多【duō】，支持民主党的选【xuǎn】票就【jiù】越多。他表示他是坚定的川【chuān】粉。
在芝加【jiā】哥的Uber司机说，川【chuān】普刚当【dāng】选当年，初期的民意调查【chá】并不【bú】高【gāo】，是很多准备【bèi】选川普的选【xuǎn】民在【zài】调【diào】查【chá】时不愿意【yì】暴露自己【jǐ】选川普，因为主流民意认【rèn】为川【chuān】普不靠【kào】谱，不好承认自己的真实意愿。现在，很多人【rén】都愿意表达真实的意【yì】愿，他也是如此。他说，拜登没让他增【zēng】加【jiā】收入，他就选【xuǎn】川普。
而【ér】在纽约，建制派【pài】的声音还是比较强大。他【tā】们认为，川【chuān】普不【bú】守法，太【tài】疯狂，会【huì】破坏【huài】美国的法律【lǜ】与制【zhì】度。美国两党以后会不会形【xíng】成新的【de】政治派别【bié】，建制的，反【fǎn】对的。所谓合久【jiǔ】必【bì】分，分久【jiǔ】必合，分分合【hé】合，错错对对，应时应【yīng】地【dì】而不断变化。
老百姓朴【pǔ】素，而庙堂多算计。纽约的一【yī】个【gè】智库对美国【guó】不同【tóng】种族、不同【tóng】信仰的民众做一个调查。调【diào】查【chá】发现，尽管不同【tóng】的【de】族群【qún】自【zì】认【rèn】为他们彼此差距巨大，但实际很多价【jià】值观趋同。
和而不同，不同而和。美国是一个联邦国家，每个州都有自己的法律【lǜ】，是一种【zhǒng】多层【céng】次的政【zhèng】治组织，由中央政府【fǔ】和【hé】许【xǔ】多地方政【zhèng】府组成，它们之【zhī】间有一种平衡【héng】的关系，以【yǐ】确保各【gè】方都能【néng】受益。
这次【cì】在美国【guó】，刚好是德克萨【sà】斯州在闹【nào】独【dú】立，很多州的州【zhōu】长也跑去德州【zhōu】响应。其实，加州也经常【cháng】闹独立，加州闹独立【lì】基【jī】本【běn】是在【zài】共和党【dǎng】执政【zhèng】时候，因为加州【zhōu】是民主党州。德【dé】州【zhōu】刚好相反。我问美国朋友，德州会独立【lì】吗【ma】，美国朋友笑着，说【shuō】经常闹独【dú】立有两个关键【jiàn】词，一是“经常”，二是“闹”，国家独立这是“经常”的事【shì】情，闹【nào】得起来吗？
这次去美国，我经【jīng】常搞不清楚我处在哪【nǎ】个时区，有时候还以为要【yào】出现【xiàn】误【wù】机【jī】情况。美国主体大陆就有【yǒu】四个时区【qū】，各有各【gè】的规定。大麻合法、赌【dǔ】博、同性【xìng】恋等【děng】等等【děng】，很多很多【duō】，美国各【gè】个地方的法规都【dōu】不一样。但这么【me】一【yī】个【gè】看起来【lái】零零乱【luàn】乱的国家，它就这么联邦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【guó】家。
与感觉当中的【de】美国混乱不【bú】同【tóng】的是，美国的【de】教【jiāo】堂众多，举目投【tóu】足间【jiān】，总有一间教【jiāo】堂存在。哪怕是在最为繁华【huá】的【de】都市【shì】，教堂都可以【yǐ】冠冕堂皇的【de】立足中间，很多现代【dài】化【huà】的建【jiàn】筑物需要绕着教堂布局。
我不清楚一【yī】个国家能够和【hé】而不【bú】同【tóng】的基础【chǔ】是什么【me】，是信【xìn】仰，是文化，是权力均【jun1】衡【héng】，还是制【zhì】度设计？还是因【yīn】为有总体【tǐ】趋同的社【shè】会价值观。其【qí】实美【měi】国的基督【dū】教也因为对教义有不同理解而形成两百多个不同的【de】教派。
我也不清楚社会多元究竟是给社会带来分裂多呢，还是和谐多？但社会就是一致性与多元性的统一。一致性有助于维护社会的稳定和秩序，使得社会成员能够在一个相对统一的环境中生活和工作。它为社会【huì】成【chéng】员提供了共同的价值【zhí】标准【zhǔn】和【hé】行为【wéi】准则，使得人们能够【gòu】在相互交往和合作中达成一致和共识。
社会的多元性为社会提供更加丰富多彩、活力和创造力。不同的文化、信仰、习俗等【děng】相互碰【pèng】撞和融合【hé】，形成了独特的【de】社会景观。这种【zhǒng】多元性也为社【shè】会成员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和可能性，使得【dé】人们能够【gòu】在不【bú】同【tóng】的领域和方【fāng】面发【fā】挥自己【jǐ】的优【yōu】势和特长。
十来年前【qián】，我曾【céng】建议建设“广【guǎng】东小径【jìng】”，就【jiù】是希望广东把很多的山路连接起来，形成覆盖【gài】广东山【shān】脉的步道系【xì】统。其【qí】实【shí】就【jiù】是仿【fǎng】照【zhào】美【měi】国的国家【jiā】步道系统。美【měi】国在【zài】1968年就颁布了《国家步道体系法【fǎ】案》，美国国【guó】家公园管理局曾把步道定【dìng】性为“具有保护【hù】价值的线性廊道”。
而今【jīn】，美国【guó】已经先【xiān】后建【jiàn】成了国家级的风景步道、历【lì】史步【bù】道以【yǐ】及连接和侧向步道37条，总【zǒng】长【zhǎng】接近9万公里。如果再加【jiā】上经国家认可、穿越从国家到地方各级政府和私人土【tǔ】地【dì】的1300多条【tiáo】国家休闲步道，长【zhǎng】度则【zé】接近14万公【gōng】里。
广东后来也有政【zhèng】协委员【yuán】根据【jù】我的建议【yì】，形成【chéng】了建【jiàn】设“广东【dōng】绿道”的提案。但“绿道”的【de】重点是城市步道，还不是自然与历史步道。
广东省中【zhōng】小企业【yè】发展促进会副会【huì】长陈日【rì】铃微【wēi】信名为“地球卫士”，他在【zài】花都打造【zào】几百公里的【de】自然步道【dào】。陈日【rì】铃的【de】理【lǐ】想【xiǎng】是发展一条跨越全世界的【de】北【běi】回归线步道。但这个让他出钱出力大花心思与时间的庞大计划却让【ràng】他感【gǎn】到极其【qí】不容易。
美国【guó】步道系统建设【shè】从1921年策划阿【ā】帕拉契小径【jìng】（Appalachian Trail）开始，历经1937年的贯通，1968年阿帕拉【lā】契小径协会两位主席为寻求立法保【bǎo】护【hù】小径【jìng】而奔【bēn】走，并得到詹【zhān】姆【mǔ】斯总统签署通过国家步道体系【xì】法。阿帕拉契小径【jìng】则【zé】在国家法律的【de】支【zhī】持下【xià】，再经【jīng】过46年之后，其途经路线【xiàn】土地才【cái】全面实现国有化。
现在【zài】的阿帕拉契小径【jìng】是美国最长的徒步路线，全长【zhǎng】2180英【yīng】里（3500公【gōng】里【lǐ】），也是美国第【dì】一【yī】座线性国家公园。南方【fāng】端【duān】点是【shì】乔治亚州的史【shǐ】普林山（Springer Mountain, GA），北方端点是缅因州的【de】卡【kǎ】塔丁山（Mount Katahdin, ME），沿【yán】途【tú】穿越美东14个【gè】州，每年都几百万的【de】徒步爱好者穿越期间，领略美国的大好河【hé】山。
一条徒步道如此，一个法案如此，从策划，到形成，到成气候，它需要几【jǐ】十年、上百年【nián】的【de】不【bú】断沉淀与接力，任何一蹴而就的【de】东西就容易昙花一现。如何【hé】避免人存政举，人亡【wáng】政息的窘【jiǒng】境，就【jiù】是需要【yào】有社会的蓄力【lì】、接【jiē】力。只有群【qún】众参【cān】与性【xìng】高、社会【huì】活跃度高的【de】项目，才能经得起历史【shǐ】的考验，而非来【lái】自一任【rèn】官员、一位名人一时兴起【qǐ】的举【jǔ】措【cuò】。
这就需要一个社会的广度与深度。社会建设需【xū】要【yào】民众的参与，民【mín】众【zhòng】或左【zuǒ】或右，民众【zhòng】或高或低，民众【zhòng】或知或欲，民众或利或【huò】义，都可以理解，但只要它不会给社会与他【tā】人【rén】带来伤害，就不要【yào】去阻【zǔ】止【zhǐ】他，应当让他们有【yǒu】充分的【de】表达空【kōng】间与【yǔ】释放空间。应当鼓励与引导他们对【duì】社会建设的参【cān】与。当社会有了力量，社会事业才能够蓬勃发展，才能够接力下去。
在美国时候，我【wǒ】也看到潮【cháo】汕的英歌舞出圈。美国唐人【rén】街也有游【yóu】龙，但都是很消【xiāo】瘦【shòu】的龙，远不如在中国壮【zhuàng】硕有气势。其实，我知【zhī】道潮汕地区，也曾经禁止民间【jiān】春节假期【qī】的游街、拜神，甚至燃【rán】放鞭炮，理由就是安【ān】全隐患。很多地方甚至出台【tái】禁止燃放烟花爆竹【zhú】的【de】地方法律【lǜ】法规，但在【zài】今【jīn】年春【chūn】节【jiē】的节日狂热【rè】中，竟然成为一纸空【kōng】文。
中国的事情，很【hěn】容易有【yǒu】“一刀切”的嫌【xián】疑【yí】。担【dān】心【xīn】安全事【shì】故，禁止爆竹；担心环保达【dá】标，拉【lā】闸【zhá】限电；担心小【xiǎo】车被盗，禁止【zhǐ】改装。太多太多【duō】的【de】事故，太多太多的限制，大【dà】大【dà】压缩了中国的社会空间【jiān】，压缩了社会的活力与创造性【xìng】。笔者并非认同美国类似大麻、枪支【zhī】管理【lǐ】的合法，但一【yī】个社【shè】会，需【xū】要审慎对待【dài】各种各样的“管理”与限【xiàn】制，因【yīn】为社会建设，需要空间，人【rén】性发展，需要空【kōng】间。
在我们的教【jiāo】科书中讲到【dào】一致性【xìng】与【yǔ】多样性的【de】辩【biàn】证【zhèng】问题，认为【wéi】一致性是多样性的基础。这么【me】理解也没事，按照中国【guó】人的理解，“一生二【èr】，二生三【sān】，三生万物【wù】”。但这个“一”是道，“道法自然”，自【zì】然就是生【shēng】态，人【rén】类与自然【rán】发展，就是多样性的交汇、进化的结果。
尊重人性、保【bǎo】护多样性是社会进步体现，是现代化【huà】社会建设的基【jī】本【běn】理念【niàn】。历史【shǐ】中的中国【guó】文化【huà】讲多元与包容【róng】，它存在于历史的长河当【dāng】中，在长历【lì】史周期形成【chéng】多【duō】元。但它是不够的，它必须存在【zài】于现【xiàn】实的社【shè】会空间，直接体现为多【duō】元。起码【mǎ】是【shì】不同【tóng】地区、不同群体中【zhōng】的多元。生态的多样性【xìng】促成【chéng】了自然界【jiè】的【de】进化，而社会生活的多【duō】样性促成了社会的【de】进步。同一样的道理，企业的多样性【xìng】促【cù】成了【le】产业的创【chuàng】新。
哪些有【yǒu】必要的形成一【yī】致性呢【ne】？中国早在秦朝时候，车同【tóng】轨【guǐ】，书同文，量同【tóng】衡【héng】，币同【tóng】制，确实比同时期的【de】欧洲提供了更好的【de】社会效率。一【yī】致性，既【jì】约定又俗成，是一种制度设计【jì】，也是【shì】一种信念，是【shì】一【yī】种智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