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者视角 | 中国企业能做“小而美”吗

　　有企业家打电话给我【wǒ】，了【le】解北【běi】交所上【shàng】市【shì】的情况，便谈起了【le】这些年经营企业的感受。十年前，他【tā】热衷稻盛和【hé】夫【fū】的经营【yíng】哲学【xué】，后来还去了日本，看到【dào】日【rì】本很多【duō】具有工匠精【jīng】神的百年【nián】小企业。回国以后【hòu】，立志做“小而美”的、具【jù】有工匠【jiàng】精神的企业。

　　除了【le】学习稻盛和【hé】夫【fū】的哲学【xué】，他也喜爱中国的传统文化，企业文【wén】化建设【shè】以【yǐ】利他、员工幸福、工匠【jiàng】精神为目标。他企业的产品做得很好，就是规模上不【bú】来，十年了【le】，企业也基本没【méi】什么发展。

　　在发展相【xiàng】对恒定的经济环境中，企业经【jīng】营稳定、企业员工安心工作，对稳定【dìng】产品质量，是有很多裨【bì】益。但一旦遇上不确定性的经营环境，小企【qǐ】业抵【dǐ】抗风险【xiǎn】能力就略【luè】显【xiǎn】不足。特别是这两年，疫情爆发【fā】、原【yuán】材料上涨、拉【lā】闸【zhá】限电等等【děng】导【dǎo】致中小企业经营困难。中小【xiǎo】企业是弱势【shì】群【qún】体，话语权【quán】不足，与政府、大机构的对话【huà】能力有限，国【guó】内市场拖欠小企【qǐ】业应【yīng】收账款无处不在，市场与环境【jìng】一旦有风吹草【cǎo】动，受【shòu】伤的【de】总是小企业一【yī】方。

　　为什么德国、日本的【de】企业做得来“小而美【měi】”，而中国却是学不【bú】来【lái】呢？

　　一是产业生态【tài】关系。西方国家有比较【jiào】成熟的【de】商【shāng】业环【huán】境，大【dà】企业与小企业之间的关系相对比较平【píng】等。主要【yào】是【shì】源于国外【wài】大企业都【dōu】是依【yī】托小企【qǐ】业的供【gòng】应链，大企业的产品都是【shì】靠小【xiǎo】企【qǐ】业的零【líng】部件来【lái】整合组【zǔ】装，大家是命【mìng】运共同体，一【yī】荣俱荣。大企业【yè】与【yǔ】小企业的供应关系相【xiàng】对比【bǐ】较稳定，除非特别的情况出现，否则企业也不容易更【gèng】换供应商。

　　二是创【chuàng】新【xīn】生态关系。小企业【yè】经营的优势就是其【qí】灵活性【xìng】，其创【chuàng】新行为所受到的【de】约【yuē】束较【jiào】少。在维持成本与企业持续创新的平衡【héng】中，大企业的创【chuàng】新【xīn】供给要依靠小企业来【lái】实现。所以，很多的【de】世界五百强【qiáng】建立的创【chuàng】新中心，其实【shí】是开放式创新，孵化小企业的技【jì】术创新。

　　中国市场经【jīng】济发【fā】育较晚，大【dà】小企【qǐ】业之间关系是【shì】大鱼小鱼关系【xì】，大企【qǐ】业【yè】利用自己的优势地【dì】位，盘剥中小企业。维持大【dà】企业与小企业间关【guān】系的，最【zuì】重要的是人脉，其次是价格。小企业未必能【néng】够【gòu】把精力全部投放在生产及【jí】创新之上，要真【zhēn】正做【zuò】到“小而【ér】美【měi】”委实也不容易。

　　其【qí】次是中国【guó】的产业【yè】格局【jú】还没有真正形【xíng】成。中国真正的工业【yè】化【huà】也就几十【shí】年【nián】时【shí】间，产业格局远远【yuǎn】没有形成【chéng】，供【gòng】应链关系不够稳定，产业协作关系还没有达到稳定的状态。

　　三是【shì】产业还存在很大的【de】技术进步空【kōng】间，很多技术【shù】及【jí】商业模式【shì】还处于不断的迭【dié】代进化中，一【yī】旦【dàn】新的【de】技术出现，就很容易【yì】替代原有技术的产品【pǐn】供应商。

　　总【zǒng】而言之，中国【guó】中小企【qǐ】业发展“小【xiǎo】而美”企业【yè】所需要的市场环【huán】境还【hái】不成熟。

　　这【zhè】几年国内企业家兴起一波波的“国学【xué】”热【rè】潮，企业经营，确实需要企业【yè】文化、需【xū】要经营哲学。但很多【duō】企业就把学哲【zhé】学变成【chéng】企业合理【lǐ】的“舒【shū】服区”。企【qǐ】业家为此找到逃【táo】避市场【chǎng】挑战、逃避管理挑战的借端，企业“小【xiǎo】而美”就是他【tā】们自【zì】己企业舒服的【de】理由【yóu】。

　　学习变成了企业家【jiā】逃避现实【shí】的“精神鸦【yā】片”，越学越上【shàng】瘾【yǐn】，越学越【yuè】难以自拔【bá】。企业家越【yuè】学习，离员工更远，离企业更远，离市场越远。很多企业【yè】，把哲学【xué】与国【guó】学的学习引进【jìn】企【qǐ】业，变成企【qǐ】业的政治正确【què】，成为企业内部考【kǎo】核机制。企业【yè】中【zhōng】，没有管理能【néng】力的、没有市场【chǎng】能力【lì】的【de】、没有【yǒu】创新能力的，只【zhī】要跟老板学，也能够得到晋升及嘉奖的【de】机会。企业就变成一个“企【qǐ】业政【zhèng】治”投机者的天堂，而不是“奋斗【dòu】者”的平台。

　　企业对于【yú】“小而美”的理解，变成“小”就是“美”。老【lǎo】板【bǎn】躺平【píng】，企业躺【tǎng】平，员工也躺平【píng】，企【qǐ】业不“小”，反而是不“美”。

　　中【zhōng】小企业的竞争力需要的是【shì】“美【měi】”，“小而美”企业的本【běn】质需【xū】求是“美”。因【yīn】为中小企业资源有限，要做到“大而【ér】美”的确不容【róng】易，在有【yǒu】限【xiàn】资源情况【kuàng】下，能够“小【xiǎo】而美”就是一个现实的目标。

　　前面所述，中国产业还是处于一【yī】个发展阶段，产业格局远远没有形成，中国企业还是有很多【duō】产业发展的【de】机会与【yǔ】空间。技术【shù】突【tū】破、模式【shì】创新、数【shù】字化发展【zhǎn】都有可能是小【xiǎo】企【qǐ】业改变产业格【gé】局的机会【huì】。意思是在【zài】中国，企业从“小而美”变【biàn】成“大而美”比成熟【shú】的经济体【tǐ】更有机会，当【dāng】然，前提必须是“美”。

　　专精特新企业就是“美【měi】”，专精特新是以“美”为前提的。今天谈专精【jīng】特新企业上市，是因为【wéi】中国【guó】还有【yǒu】产业发展空间【jiān】，专精【jīng】特【tè】新企业有做强做大的可能【néng】性，所以，资【zī】本可能助你【nǐ】一臂之力，有可【kě】能变【biàn】成“大【dà】而美”。

　　但“大”与“美”的【de】能力是不【bú】一样的【de】。“美”是【shì】要专注、要【yào】特色，要工匠【jiàng】精神。而“大【dà】”需要战略【luè】，需要产业思维，需【xū】要【yào】市场机遇【yù】，需要资【zī】本的力量。而很多小企业是适应不了这种格局变化。首【shǒu】先是【shì】企业【yè】家的信念与视野，二是团队能力的【de】建设与匹配，三是企【qǐ】业管【guǎn】理的【de】提【tí】升与发现。

　　如果企业的基因确【què】实做不了“大而美”，那么做“小而美”就【jiù】必【bì】须做到不【bú】可或缺，做【zuò】到独一无二，做到【dào】小产品也有定【dìng】价权，做到跟大企业的【de】合作也有话【huà】语【yǔ】权，这才是真正【zhèng】的【de】“小而美”。

　　做“小而美”企业，比做“大【dà】而美”更难【nán】。特别【bié】在中国，小企业，容易“马瘦【shòu】被人骑，人弱受人【rén】欺”，小【xiǎo】企业【yè】资源不足，光靠企业的产【chǎn】品【pǐn】力获得话语【yǔ】权、定【dìng】价权，除非【fēi】产【chǎn】品真的独【dú】一无二。

　　在产业突【tū】进、技术迭【dié】代【dài】的【de】活跃周期里，原来【lái】小企业所【suǒ】依赖的【de】技术及【jí】经营【yíng】环境变了，“小而美”赖以生存的【de】环境【jìng】可能不复【fù】存在。比如美国【guó】的产业转移，美国大【dà】多数制造业【yè】企业的生存环境可能【néng】没有了【le】。二是技术的【de】创【chuàng】新，使很多企业的技【jì】术【shù】储备再没有了其用武之地。比如【rú】，云存储与U盘，比【bǐ】如云播放与【yǔ】光碟等等。比如，新能【néng】源汽车产生，原来很多传统汽车的【de】零部件供【gòng】应商是否有存在的环境。

　　当下，是产业变革的超大窗口期【qī】，产业格局及企业格局会【huì】发【fā】生巨【jù】大变化，哪怕“小【xiǎo】而美【měi】”的企业，也【yě】必须有更加清晰的【de】认知【zhī】，有更多的思考：这是怎【zěn】么【me】样一个时代【dài】？